臭虫小调

　 吃胡萝卜治疗眼睛，

　 找女人能解闷消愁，

　 穿皮大衣保证温暖，

　 弹吉它逍遥自在。

　 无论是今年还是明年，

　 啤酒和青鱼都不能断，

　 无论是革命还是建设，

　 人人都伸着手要幸福。

　 无论是晴天还是雨天，

　 孩子们总得起床上学。

　 无论是贫困还是富裕，

　 卢那察尔斯基大街的姑娘们总有肥美的乳房。

　 寂寞很久的儿童艺术剧院终于又门庭喧闹起来了。12月15日，中央实验话剧院新戏《臭虫》上演。门票价格最低80元，最高160元，许多观众只是在售票窗驻足观望。“也就是孟京辉的戏”，有人这么说着进了剧场，不知是欣喜是感慨还是悲哀……

　 一场现实主义的情景闹剧？

　 《臭虫》的布景风格简单，中后是一个庞大的人脸造型，而鼻子往上被掏空成了一个长方形，人可以在其中活动。中间的大色块为天蓝色，左边的斜坡呈铁血红，右边说不清什么的木板被作成橘红色，一乒乓球台子，一台球案子，这就是舞台上的全部家当。前半场演出会有一个硕大的鱼缓缓“游”过舞台，张着大口呲着獠牙，而鱼身却只剩下凄惨狰狞的白骨；下半场略过舞台的则换成直升飞机。像孟氏一贯的戏剧，舞台写意倾向明显，同样一脉相承的还有专为本戏制作演出的现场弹唱，乐队名为青铜器，是一支有点名气的摇滚乐队。

　 《臭虫》讲的是一个带有小资情调追求享乐的人———普利绥坡金，他结婚的时候着火了，他逃到地下室与一只臭虫被救火的水冻了起来，50年后他被解冻了，世界联盟已经成立，他发现这个世界已经把他抛弃，他远不如和他一起醒来的臭虫受青睐，普利绥波金就在他那点小资情调与他眼中的世界中间苟延残喘，但他最后发现自己只不过是在一个个臭虫饲养基地，真正的主角是在他身上寄居的臭虫们，普利绥波金终于愤怒了，他挥起铁锹把臭虫扬到所有人身上……

　 上半场普利绥坡金结婚的婚礼场面是现场观众反映最热烈的。巴洋充满喜悦地宣布：“婚礼开始，唱婚礼歌！”，突然一首纯正的闽南歌曲———《爱拼才会赢》响彻舞台，观众大笑，且此歌一唱就唱了三遍，从笑着唱到哭着唱，然后演员们突然围着长桌俩人一对儿对抽嘴巴、练武术、手拿红盖头当空乱舞……混乱至极，就在这时音乐戛然而止，舞台上所有人定格……五十年后的变化应为本剧重点，下半场本应很有意思，但演出相对平淡，甚至有点儿不明所以，似乎除了普利绥坡金的扮演者倪大宏之外，每个演员都要身兼数职，情节和角色多变，观众好像很难找到其中的联系。演出后孟京辉也承认了演员在下半场表演节奏上和预想的不太一样。

　 该剧演出的时间共两个半小时，与人们习惯的演出时间不超过一小时四十五分钟的戏剧相比，的确能考验观众的耐心。戏终人散，有人说这是孟氏戏剧的《恋爱的犀牛》之后北京最好的戏剧；也有人说根本就不觉得《恋爱的犀牛》有什么了不得的，《臭虫》就更别提了；还有人说孟京辉应该很有才气吧，他的戏应该在讲什么吧，只是自己始终没看明白罢了。

　 成为品牌的孟氏戏剧

　 早就听说排演《臭虫》是孟京辉十几年的夙愿，很多人说他很有艺术家的执著。但先别激动，干艺术的从来不缺感动自己激情，而是缺乏感动观众的激情表达力。

　 如今“孟京辉”三字已经成了一种话剧的品牌，新浪网在《臭虫》公演前半个月就设了一个专题———“孟京辉与他的《臭虫》”，把所有有关臭虫、马雅可夫斯基、孟京辉以前的戏剧的介绍不分良莠地一股脑都放上去了。据业内人士说，孟京辉现在的戏没有一部不会引起大众的强烈反应，没有一部不稳稳赚钱。的确，当今中国话剧还谁有这样的号召力？！

　 《臭虫》演出了，有人叫好有人骂，但所有的理由都有些暧昧。外国戏剧中，大行其道的都是百老汇般的消闲戏剧，谁能想象一个标榜着先锋的戏剧可以成为主流？也许是商业运作的成功使得孟氏戏剧如今像个浓装美女，人人都可上去评点一把。

　 先锋戏剧是需要激情的艺术，八十年代末先锋戏剧风潮红红火火，如今尘埃落定，出现于观众视线中的似乎只有孟京辉和一个叫林兆华的上了岁数的导演。经历过那场戏剧革命的人一定都还记得《思凡》———孟京辉的首部引起轰动的戏剧，其中对戏剧现场的拿捏技巧如今已经见惯不怪，但是那种蓬勃爆发的激情和一张张年轻的面容，现在却变成了套路明显技巧圆熟的闹剧。孟京辉一次又一次的提到“探索”，但那个青春年少的“探索者孟京辉”却没了踪影。《臭虫》的作者马雅可夫斯基说：“当代艺术的基本思想是：打倒你们的爱情、打倒你们的艺术、打倒你们的控制、打倒你们的宗教”。打倒重来对于每个人都是艰难的，包括孟氏戏剧。

　 孟京辉像“唐僧哥哥”

　 演出后台有台小监视器，可以看到现场观众的反映，孟京辉对着它很紧张，剧演到中途，可以看到有观众退场了，孟京辉会喃喃地重复着：“有人走了，有人走了……”而上下半场剧情差了五十年，其中有十分钟的休息。剧组人员说，彩排之前一直定的是在五分钟时打一遍铃提醒观众入场，但那天孟京辉临时告诉场记，到八分钟时再打，打铃的时候就站在场记身后，不时叮嘱：“打得再长点再长点”，后来还反复嘱咐场记一定要把握好时间，一定要确保观众都听到了铃声再停止…剧组人员笑着对记者说孟京辉可比“唐僧哥哥”。

　 据称孟京辉这次给了演员极大的自主性。在排练初期基本是放手让演员自己发挥，连台词也可以自编，而演员中秦海璐、戴明宇、刘晓烨、陈明昊、赵会南都是今年才从中央戏剧学院毕业的，想法颇多，所以演出本子一直不断变化，争议不断，只在彩排的前一个星期，才由孟京辉一锤定音。所以私下里和演员接触时，能明显感到演员对剧情的把握还不是很一致。孟京辉说，《臭虫》追求的是一种思辨和抒情的新方式，在质感上是复杂和荒诞的，他追求的是实验的精神品质，他对美学的追求仍然任重道远。据称，该剧在以后的演出中还要不断调整。孟京辉说，他要把后半场的调子弄得再暗些，前半场的灯光再调亮些，对比再强烈些……